了理智,伸长了手臂往桌子上飞快一扫。
洒落半桌的银块在瞬间无影无踪了。
潇洒利索犹如飞鸿踏雪,看得我叹为观止。
师父开口,仿佛刚才义正言辞拒绝接客的人不是他一样,温柔劝慰道:“不用害怕,我会帮你的。”
随即扭头吩咐我:“挑上好的果子糕点买几样儿回来,银子去我枕头夹层取,不用买酒,回来时去后院打一壶井水泡茶,快去快回。”
枕头夹层?我晓得了。
大生意来了所以银子可以随便取,攒的私房钱花光了也马上会有新的填进来。
我应了一声,扭头取了银子飞身出门,路过桌子他们二人身旁时,白裙姑娘一把拉住了我,淑雅的笑容里缀着眼泪:“麻烦买些酒回来,要烈的。”
我有些为难。扭头向师父递去询问的眼神。
姑娘察觉到了我的为难之处,拉住我的手往我的手心里塞了一块儿碎银。
我不再顾及师父,撑了一把大伞冲进雨中。
跟别处生意不同,酒肆的生意在梅雨天也不受影响。
热热闹闹乱哄哄。
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能在酒肆里画上一点小钱坐着喝上一碗淡酒,就是普通的汉子最大的消遣了。
从各式工场作坊出来时带着满身疲惫,回到家里之后接着就是柴米油盐。只有在酒肆里的这一时片刻,才是他们一天中最为自在轻松的时光。伴随着只能在店里讲出来的荤笑话饮尽一碗酒之后,推开酒肆的简陋柴扉,扑面迎来万丈红尘。
对我说这段话的男人在当时其实已经攒下了不少银两,说是一个新晋的富商也不为过,虽然他完全负担的起在更好更宽敞的酒庄里消费,但他最爱来的地方仍然是这家光线昏暗的小酒肆。
直到以前和他一起做工,一起喝酒说笑话的朋友们开始变得拘谨,不再毫无顾忌地开他的玩笑,而是变成了一声接一声的奉承和夸捧。
那一天,其他汉子都散场回家之后,他独身一人凑过来,摸着我的脑袋,问我最喜欢什么?
我回答说银子。
他哑然失笑,那你可得好好干活儿才行啊。然后拉着我絮絮叨叨了许多往事,尽是些穿白褂的汉子曾经和他一起钓鱼结果掉进河里、脸上有痣汉子打小时候起就喜欢邻居家姐姐、赤膊的汉子曾经和他一起做工之类的无聊事情。
他说到再也没有话说之后,给了我五枚铜钱算是听他废话的报酬,就催我带上师父的酒回家了。我离开酒肆,走出老远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身前的酒桌上又摆了两坛老酒,没有解开泥封。
他趴在胡乱摆放的酒坛中之间,把脸深深地埋进了臂弯里。
那一天之后,他再也没有来。
汉子们也不再拘谨,回到了喝酒说荤话的喧闹日子。
一些偶然浮上心头的往事罢了。如今我可是肩负着协助师父挣大钱的使命。
我问酒肆老板买了两斤口味最柔的淡酒,想必那个姑娘以往应该没怎么喝过烈酒,富裕人家规矩多,允许自家未出阁的女儿饮酒的已经是少数,更不用说是烈酒了。听说住在京城的大户小姐,出门都有四五个个丫鬟嬷嬷跟随,就算我们这处小城民风豪放,也断然不会允许女孩儿沉迷酒水。
冒着酒气的汉子们犹在嚷嚷,什么梁家的穷小子和祝家的大小姐殉情啦,马家的年轻人从此混迹勾栏,宋家的女孩儿出落的越来越水灵之类的无聊事。
我提了淡酒出门,梅雨时节的雨滴落在我宽大的伞面上,伞底下遮着不知忧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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