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虹刚被送到这里,昏昏沉沉的那头几天里,有时候会觉得被什么东西压住
了喘不上气,她那时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在做梦,虹现在想想,多半就是这个
人了。不过他虽然是个兵,干得算是护士这一行,他没有打过她,而且还会在完
事了以后对她笑笑。这个地方还有个当地的女人在干杂活,她也给动不了手的虹
喂饭。这地方只是芒市驻军的一个医疗站,虹能想到,平常除了头疼脑热的鸡毛
蒜皮之外,这里是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什么事的。一直到一个月以后,情况才发生
了很大的变化。
在医院的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虹乳房底下的裂口渐渐的愈合,当然,那地方
的皮肤是扭曲的,情况相同的还有她的乳头,她的受伤更重的一侧乳头被铁丝从
中间割出了一道伤口。现在更多的乳蕾细胞又从底下顽强地生长出来,但是她们
找不准自己的位置,她们奇怪地拥挤在伤痕的上缘,散乱地蔓延开,而愈合的伤
口仍然下陷进她的乳房里去,在那上面形成了一道深刻的裂缝。
虹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胸脯看了半天。现在上面的这个东西,有点像是受伤的
桃树树干上渗出的胶质,一层一层地流溢,堆积,最后凝结了起来。这个凸出在
她乳晕上的,起伏不平,形状破碎的团块组织,让虹自己都觉得丑陋而且陌生。
虹觉得,她自己的身体正在被逐渐地改造成一件异质的事物,有时候一眼看上去
会觉得她是那么的奇怪,连虹自己都快要不认识了。比方说,虹是在这张铁床上
赤裸裸地躺了两天,才想到不是苏故意不给她垫的和盖的,而是她的身体根本就
不能再睡到床单上,也没法再盖上被子。她像是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睡过床,等真
有了这一天的时候,她得到也只能是一张光铺板了。虹想,她现在更适合的是找
一棵大树,或者是石头底下蜷缩起身体,把手臂挡在胸脯前边,泥土地有时候冰
凉潮湿,有时候干结炎热,但是她都能睡着。在漫长的雨季里,她经常是直接躺
在泛滥起来的泥水沼泽里的,她在那里面拖拽着她混乱的长头发,把脸往手臂底
下埋得更深一些,只是避开雨点直接打到脸上就可以了。
不管这一辈子还有多长,想到这些事永远都没法再变好,她会觉得绝望是一
种像沙子和石块那样,有体积,有重量的实物,它们盛满在她的身体里,堵得她
喘不上气来。
虹独自坐在床铺的一头,中士推门进来的时候,她也只是心不在焉地抬了下(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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