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他看得到司眠芷身处这浊世却依然保持着理想主义，
但是他情愿做一个卑鄙的小人，也不愿意司眠芷为这理想燃烬。
王管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紧闭的房门，他叹了一口气，迈着已经些许蹒跚的步伐离开了。
……
“司眠芷，你是我见到过的，最好的‘贵妃’。”
严子霖靠着一张化妆桌，看着司眠芷正在卸妆的背影说到，
而对着镜子卸妆的司眠芷唇角微微一笑，
“多谢夸奖。”
女人将头面一一卸去，
线帘、网子、发垫、发簪、大发、水纱，泡子、鬓簪、鬓蝠、泡条……
这些软头面和硬头面繁琐至极，严子霖甚至想要出手帮助她，
司眠芷摆摆手拒绝了，
“这些不劳您动手了，我还怕你把我们戏院东西弄坏了。”
严子霖皱眉，
“我虽然不曾登台唱戏，倒也不至于就完全不懂啊。”
司眠芷从镜中看向严子霖，和他眼神于镜子里对视，
“我熟练，卸得很快，
倒是你，怎么穿了这么一身？
像是个教书先生了。”
严子霖嘴角勾起，听到司眠芷的评价，让他心情大好，
“不错吧？
我若是不做大帅，光着通身气派也能去学校应聘教授了。”
司眠芷忍俊不禁，
“倒是贫嘴，学校哪里是按着衣着招聘教授的？
不过你倒确实有书生气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秀才进京。”
严子霖的花在司眠芷的化妆台旁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他看着司眠芷，心里忽然些许酸涩，
就在方才，贵妃看向他的某一瞬间，
严子霖终于意识到了，他愿做与贵妃比翼双飞的唐明皇。
这份感情不是给了杨玉环，
而是对着扮演杨玉环的司眠芷啊。
捡尽寒枝不肯栖的雏鸟，与漂泊天涯无归处的旅人，
在这贵妃的情态里，像是一同找到了归宿。
严子霖欲醉，醉倒在这没有纷扰的梨园，
醉倒在强大而柔和的司眠芷的身侧。
严子霖在心中说，
母亲啊，我好像找到一个家了，
在这里，我疲惫不堪的心灵才能缓缓睡去，
我永远紧绷的思绪才能投入柔软的鹅毛枕。
他走上前，司眠芷正好卸到最后一步，
见他走过来了，侧过头看他，
司眠芷眼神干净，纯真地竟不像是一个梨园班主，或者军火商的眼神，
或许这就是历尽千帆后的诚挚，对着世界的淡然，
严子霖忽觉自己宛若在碧蓝的波涛中沉溺，海底开出盛世烂漫的花，
他不知道那是真的花，还是她眼里细碎的金砂。
“你是来详细说说那假扮女友的事情吗？”
严子霖脑中的联想被打散，他眨眨眼，回到现实，
“……哦，是的。”
司眠芷皱着眉头问他，
“难道你的那位表妹在你拒绝后依然没有放弃吗？”
说起这个，严子霖头都大了，
他无奈地靠在司眠芷的化妆桌上，跟她谈起来自己的这位小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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