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谋:诱妃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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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谋:诱妃入帐第81部分阅读
    气已抿去,“你看着,我们所有人都会活着走出这个大牢,宁家还是那个宁家,没有人可以毁掉它!”

    ——

    多日阴云的积聚,在这日傍晚,终于化作一场倾盆大雨,冲刷了京都每一个角落。

    漫天雨雾交织,看不清三丈以外的光景,天际如墨,重重宫阙被笼于黑暗之中,零落的几盏宫灯在风雨中飘摇,苦苦支撑着将灭未灭。

    依旧是庆和宫,偌大的宫殿依旧只在角落里点了一盏长檠灯,依旧那般森冷昏暗。

    就在几个月前,在那个血染皇宫的夜里,太子墨承发动了一场宫变,之后,这里有了一次父与子之间的谈话。

    一次冷淡的,甚至咄咄逼人的,未有亲情可言的对话。

    再次站在这座空寂的殿中,那日的对话仿佛发生在昨日,而那个决定生死的人,立于阴影中久久不语,目光阴沉。

    而他,则不再似上次那般眼眸低垂,而是平静地抬着头,直视着东陵的皇帝,他的父亲。

    还是相同的两个人,甚至连情境都相似,不同的却是态度。

    雨声哗然,如瓢泼,淹没了一切生息。

    殿内无声的目光交接,仿佛一场长久的对峙,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就在今日早上,桑月的国主,北昭可代表皇权的平阳王,东陵镇守西北的大将军,冲过了重重禁卫的阻拦直入金銮殿,面见了东陵帝。

    在此之前,殿内百官正从墨离口中得知宁天歌这段时日以来所做的一切,在听说她以一人之力平定三国对东陵的威胁之时,无不为之震惊。

    除了莫测高深的皇帝。

    而三人直冲入殿,更是令满朝大臣大为吃惊。

    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令其他国家的最高统治者以及从不参与朝政与党派的将军都不惜与皇帝撕破脸皮,只为一个似乎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桑月国主苏屿最具文雅风度,委婉地表明,西宛兵力太过强盛,君主简晏又是统兵打仗的能人,桑月势单力薄,一旦简晏再起兴兵之心,恐怕很难拦得住。

    北昭平阳王则直接宣称,若是不将宁天歌放出大牢,北昭的大军直接冲破东陵西北角,直捣京都。

    而大将军阮清,则称其父年事已高,恐难再胜任统兵大都督兼主帅一职,已生出卸甲归田之心,而她身为阮烈唯一的女儿,自当亲奉茶水以尽孝心。

    桑月国力虽为五国中最弱,但是位于东陵与西宛之间,是两国之间的最好屏障,苏屿话虽婉转,但其言下却隐含威胁之意。

    而司徒景,则把这种威胁直接放到了表面上,你东陵帝若不放人,我就率兵打过来。

    绝的是,北昭要攻入东陵,必须先经过阮烈设下的防线,而此时阮清偏偏提出阮烈要归田养老,他们父女若放任不管,西北的防线形同虚设,谁还有这个能力挡得住北昭的兵力?

    面对这三方或明或暗的威胁,东陵帝脸色阴沉得如同天上乌云,只差没当场发作。

    之后,东陵帝命阮清回大都督府闭门反省,理由是无召入京,本该入狱,念其功过相抵,遂只作禁足处置。

    而对于苏屿与司徒景二人,东陵帝怒也怒不得,气也气不得,还得以礼相待,命人送他二人去了京中驿馆,说是不日会有结果,让他们等消息。

    之后便即刻退朝。

    东陵帝回到庆和宫,发了好大一通火,导致旧疾发作,偏冉忻尘还不在宫中,找了别的太医来,无端地被骂了半日。

    而此刻,他的儿子直入他的寝宫,求他看在宁天歌功勋卓著与在军中极高的威望上,免去宁家欺君之罪。

    明着是求,实际上还是威胁。

    这次战事平息,宁天歌斡旋于三国,不惜以身涉险,几番经历生死,显示了惊人的能力与智慧,功绩大于所有人,赢得全军的信服。

    这不是一般的小事。

    天底下最难得到的是人心,若是一个人不但赢得了人心,还赢得了军心,那么,这个人的生死,便将不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

    那是关系到天下稳定的大事。

    如此几次三番被人威胁,东陵帝又怎能忍得下这口气,作为一个帝王的脸面又往哪儿搁?

    “父皇。”长久的沉默之后,墨离缓缓开了口,“你曾在这里问过儿臣是否想要那个位子,儿臣当初答,给不给在于父皇一句话,至于要不要……儿臣没有答完。”

    皇帝目光一闪,犀利光芒射出,“那你如今是想把这句话答完么?”

    墨离并不正面回答,而是说道:“儿臣只是想说,如果父亲执意要动儿臣在意的人,不管父皇给不给,儿臣都将会要那个位子。”

    皇帝眼睛一眯,“你在威胁朕?”

    “不。”他望着长檠灯上的火焰,沉静而淡然,“儿臣只是在告诉父皇一个事实。”

    有怒意在胸口肆意翻滚,皇帝脸色铁青,紧盯着这个一直到现在都看不懂的儿子,呼吸渐重。

    许久,他才沉声说道:“老七,太子曾跟朕说过一句话,说你心思藏得最深,做起事来比谁都狠。以前朕尚且不太相信,现在,朕信了。”

    墨离负手于身后,悠然一笑,“五哥果然了解我。”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岳父大人

    章节名:第二百四十一章 岳父大人

    三日后,陆凯以不可想象的行军速度率兵回京,带着重要大将上殿觐见皇帝。

    皇帝论功行赏,陆凯推拒,称若论功劳,宁主簿若排第二,无人敢排第一,即使封赏,也该从她赏起,他万不敢先受。

    此举令在场所有人沉默。

    次日,十八万大军在京都城门外向皇帝请命,请求皇帝允许宁天歌将功抵罪,免去其罪。

    第五日,烟波楼的当家人紫翎姑娘宣布暂时停业,烟波楼所有姑娘身着正装,上街分发专用于朝廷官员书写公文的烫金裱纸,上面书写着宁相为相二十年以来为朝迁与百姓所作出的功绩,以及宁相长女宁天歌此次出入三国,不顾生死平息战事换来天下百姓安宁的事迹。

    第六日,京都所有百姓朝着皇宫的方向长跪街头,阮清率着陈言等人为民请命,呈上万民请愿书。与此同时,司徒景与苏屿分别向皇帝下了战书。

    第七日,皇帝在早朝时颁下圣旨,免去宁桓与宁天歌的欺君之罪,一应下人悉数释放,但亦撤去宁桓宰相一职,从此以后,但凡宁府之人,永世不得入朝为官。

    这一日,万人空巷,所有人都涌往关押宁天歌的刑部,等待着她的出现。

    安王,桑月国主,北昭平阳王,阮大将军,陆大将军等举足轻重的人物亲自入了刑部大牢接宁天歌出狱。

    这日阳光晴好,前几日的一场暴雨将所有阴霾冲走,入秋之后的骄阳如金色的圆盘悬在当空,微风过处,只闻衣片翻飞之声,万千民众无一人发出声音,只是望着刑部的大门,默默地等待着。

    “吱嘎——”牢门打开,换了洁净衣裙的女子从里面缓缓走出,唇角含着淡淡笑意,眸光自眼前那些人的脸上一一掠过。

    每个人,都在。

    “七妹,你怎么样?”司徒景一步上前抢在所有人前面抓住了她的手,十分不放心地将她上下打量了好几遍。

    “我很好。”她忍不住加深了笑意。

    “把你爪子放开。”阮清一把扯开司徒景的手,双手把住宁天歌的肩头,认真地扫视了一遍,“嗯,精神还不错。”

    “宁主簿是什么人,坐几天牢哪能将她怎么样!”陆凯受不了地冲着阮清说道。

    阮清刷地沉了脸,转头冷冷瞥他一眼。

    “你们就放心吧,我什么事都没有。”宁天歌拍了拍阮清,示意她把手拿开,朝一直站在后面只望着她微笑而未语的苏屿,以及后面跟随的陈言等人笑了笑。

    而墨离……

    “宁公,小心些,我来扶你。”对面的牢房里,有人轻声慢语,小心而稳当地扶着宁桓步出。

    一语惊醒了其他人。

    司徒景长眸一瞪,好你个墨离,居然趁他不备来这一手。

    “七妹,这就是岳父大人么?”他显出惊讶之色,立即上前扶住了宁桓另一边,“岳父大人,你身子可好?可有感觉不适之处?”

    这一声自天外飞来的岳父大人令在场之人一愣,连宁天歌都哭笑不得。

    要说这脸皮,真是一个比一个厚。

    宁桓更是疑惑地看着他,“这位是……”

    不能怪宁桓不认识他,在宁天歌回京都之后,他便极少出门,更未参加过宫宴,也就谈不上认识司徒景。

    “岳父大人,小婿是……”

    “父亲,这位是北昭的平阳王司徒景,是我的朋友。”宁天歌一口打断司徒景的自我介绍,并顺便撇清了两人的关系,“这次我们能安然出狱,平阳王也从中出了不少力。”

    “原来是平阳王,久仰!”宁桓恍然,双手一拱,便作一礼。

    “哎,岳父大人,这可使不得。”司徒景连忙还以一礼,并道,“小婿与七妹已有婚约,之前若非出了点意外,早已拜天地成亲……”

    “平阳王,这恐怕是你的一厢情愿吧?”阮清很不给面子地指出。

    “你这个男人婆!”司徒景粉面一绷,恨她总是拆他的台。

    宁桓为相多年,对于里面的曲折情节多少还是能猜到些,又不好多言,只得轻咳一声,望向其他人。

    苏屿气质出众,一看便是非寻常人物,宁桓一怔之下问道:“这位又是……”

    未等宁天歌回答,苏屿已上前一步朝宁桓虚虚一礼,温文有礼道:“苏屿见过伯父。”

    “苏屿?”宁桓一听这名字,便是极为熟知,不由又细细打量了他一眼,迟疑地问道,“可是桑月国主苏屿?”

    “正是。”苏屿含笑应答。

    宁桓微微一震。

    按照礼节,苏屿身为国主,他作为东陵臣民,必然要行大礼。

    “老夫宁桓拜见国主……”说着,宁桓便要一揖到底。

    “万万使不得。”苏屿连忙双手托住,“天歌于屿有救命之恩,屿又怎敢受伯父如此大礼。”

    “这……”宁桓转向宁天歌,一时百感交集。

    而司徒景对于宁桓与苏屿的对话已皱了眉,这伯父伯父地叫得如此亲热,苏屿想做什么?

    倒是墨离,唇边始终笑意微噙,带笑的眸光轻轻飘向宁天歌。

    宁天歌假装未见。“父亲,你就不必管了,就当他们都是你的小辈,随意些就是。”她不着痕迹地拨开司徒景,扶住了宁桓。

    “没错没错。”其他人见重量级的人物已经会晤完毕,亦笑嘻嘻地上前行礼,“晚辈们见过宁相!”

    除了阮清与陆凯,还有阿雪与墨迹之外,其他人宁桓一概不识,但这一声亲切又不失尊重的晚辈自称,令他眼眶微湿。

    “从今日起,我父亲便再也不是东陵宰相,你们以后也无需以宁相相称。”在宣旨太监在大牢中宣读了圣旨之后,宁天歌反倒一身轻松,此时对他们笑道,“以后,我也不再是宁主簿,朝堂上的事,与我们宁家再也没有任何干系。”

    “天歌。”阮清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眼睛悄悄的瞄向墨离,却未在墨离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以后我就是清贫之人了,还望阮将军能照应照应我。”宁天歌知道阮清为她难过,却不知这结果是她最想要的,便有意调侃。

    “有我阮清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你宁天歌与伯父!”阮清立即表情肃然。

    “七妹,你不当这劳什子主簿才好。”司徒景趁机巴着她,“明日你就与岳父大人一起随我回北昭,平阳王府要什么没有?别说北昭的东西,就算是全天下的好东西我都替你去搜罗来。”

    大勇铁牛露出兴奋之色。

    “我要这全天下的好东西做什么?”她好笑地拍开他的魔爪。

    “天歌,如果你喜欢,桑月随时欢迎你与伯父前往。”苏屿说话最是含蓄。

    “嗯,如果有时间,我还真想再回桑月看看。”宁天歌点头赞同。

    大勇铁牛的兴奋之色立即变成着急,而最为着急的却还不是他们,而是墨迹。

    “宁主簿……不,宁小姐……咋这么别扭!”墨迹抽了自己一巴掌,为找不到合适的称呼烦得不行,情急之下,他张口就道,“宁主子!我说宁主子,我叫您主子还不行么?你可不能跟着他们去,万一回不来咋办?这里有我家主子在,你还担心什么?保你吃住不愁!”

    墨离满意地点头,这回总算摸准了他这个主子的心意。

    “坚决不能待在京都!”司徒景袍袖大力一挥,“万一皇帝怀恨在心,明着不杀暗着杀可怎么办?我可不放心把七妹与岳父大人留在这里。”

    “这个就不劳平阳王操心了。”阮清看不过去,“皇上再怎么恨天歌也不会暗中动手,给自己留下诟病。”

    “阮清说的对。”宁天歌摆了摆手,制止司徒景再说,道,“有什么话等出去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阮清,你来扶着我父亲另一边,殿下累了,让他歇歇。”

    “我不累。”墨离笑说。

    “你累了。”她很肯定地重复。

    阮清很抱歉,“殿下,请让一让。”

    ——

    “出来了,出来了!”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当一身白裙的宁天歌出现在刑部门口时,等待多时的百姓立即有人高喊,人们不觉都往前涌,眯起了眼睛想要竭力看清她的模样,却又似有一层白色的光晕笼罩在她身上,无法看个真切。

    万民请愿的事她已知晓,如今面对这些京都的百姓,她无法表现出漠视。

    “各位乡亲。”宁桓腰背挺直,拱手环顾仰首翘望的百姓,虽已削去宰相一职,却依旧落拓洒然,不损半分风姿,“宁某此次得以安然出狱,仰仗于各位乡亲的鼎力相助,宁某在此携长女宁天歌谢过。”

    说罢,便朝着百姓们深深一揖,宁天歌亦作相同一礼。

    “宁大人,使不得啊,使不得。”百姓们无不动容,纷纷下跪,哭道,“宁大人当了一辈子的好官,不该有这样的下场……”

    “起来,都起来。”宁桓上前将前面的百姓扶起,又让其他人都起来,面对这万千百姓的泪眼,亦泛起泪光,终什么都不再说,摆了摆手往前行去。

    宁天歌朝众多百姓点点头,护着宁桓穿过人群,其他人连忙跟上。

    前面的百姓纷纷让出一条道,后面的百姓亦步亦趋地跟着,一条街行至出头,依旧是人山人海。

    “宁公,上车吧。”街角处,停放着墨离准备好的马车。

    宁天歌扶着宁桓上车,司徒景,苏屿,墨离与阮清亦随后跟上,其他人则随在马车后面。

    马车启动,跟上来的百姓终于渐渐少了,马车内无人说话,宁天歌挑起窗帘一直望着窗外,阮清则重重叹了口气。

    “安王,我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当皇帝?”司徒景压抑得不行,直言不讳地道,“你要当了皇帝,这东陵就由你说了算,哪里还要受这些气?”

    “平阳王,此话万不可再说。”宁桓微微变色,连忙阻止。

    司徒景忙安慰,“岳父大人莫怕,只要你跟七妹去了北昭,那里都由小婿作主,绝不会有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老夫倒不是怕,只是担心这些话若是传到皇上耳中,会对安王不利。”

    “不利更好,到时候直接就反了他。”司徒景却哪里会在乎这些,朝墨离勾了勾下巴,“安王你说是不是?”

    墨离只微微一笑,不作答。

    司徒景甚觉无趣,便想找宁天歌说话,却见宁天歌忽地眉头一蹙,道:“停车!”

    “怎么?”见她神情凝重,阮清立即俯身过来朝窗外看去。

    “我有点事,你们先送我父亲回去。”宁天歌却不回答,起身掀帘下车。

    默然站在路边,对面,有十几名年轻妇人排成一排,手中抱着黑色的瓦罐与牌位,正静静地望着她。

    缓缓地走过去,耳中象是在这刹那间静了。

    走到一名长得极为好看的妇人跟前,默默地看着牌位上那几个字,上面写着“亡夫李石头之位”。

    伸手在那个黑色瓦罐上抚过,动作极轻,象是怕惊动了里面的亡魂。

    “回禀宁大人,小的大名叫李石头,他们都叫我石头蛋。”

    “你们别乱说,王寡妇跟我是真心的,这个荷包还是我临走前她连夜给我绣的。她答应过我,等这场战结束,我一回去她就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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